柳迟砚回到家,柳父正在那儿等着他。他还没法把这个陌生人当父亲,顿了顿,没有喊人,只朝对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。

柳父早就习惯柳迟砚的冷淡态度,能得柳迟砚一个点头致意已经很受宠若惊了。

柳父搓了搓手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乘舟说你想让他读书,是真的吗?”

柳迟砚何等聪明,一看便知柳父把这当做父子冰释前嫌的信号。他坐下对柳父说道:“他的事你安排就好。”

柳迟砚不是本人,没法对“自己”过去的遭遇感同身受,却也不会待柳父多亲近。

一来他并不觉得柳父是他的父亲,二来他不该替原来的柳大公子去原谅任何人。

对上柳迟砚冷淡的眼神,柳父呐呐两声,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他与发妻是相爱的,只是发妻怀孕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己在外面和别人春风一度。真的只是春风一度,他也没想到对方会怀了孩子,还偷偷生了下来。

等他知道时,孩子都出生了,他也不能把无辜的孩子掐死,只能给孩子起了个名字叫“乘舟”。

这名字取自诗经里的《二子乘舟》,讲的是兄弟两人情深义重,遇险不仅不抛下对方,还争先赴死。

柳父希望两个孩子以后能相互扶持,可想法很好,现实却总是事与愿违。妻子病逝后他把乘舟接回来,儿子就彻底不认他了,看他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,叫他心惊不已。

儿子折磨乘舟的事,他也不是不知道,可他有愧于发妻和儿子,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由着儿子把乘舟当做奴仆欺凌。

柳迟砚没再和柳父搭话,只吩咐高泰:“你去把府里的管事喊来,叫他带上账本给我看看;还有各个铺子的掌柜也去知会一声,叫他们带上账本来一趟。”

柳父听了立刻问道:“可是底下的人做了什么不当做的事?”

柳迟砚道:“没有。”他抬手轻敲桌沿,“只是不太合我意,我得整顿整顿。怎么?我不能查他们的帐吗?”

柳父赶忙道:“没有,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。”

管事很快带着账本过来了,柳迟砚看了对方一眼,让对方先坐下,自己面色平静地翻看起那厚厚的几叠账本来。

管事在府中干了二十年,可以说是看着柳迟砚长大的,对柳迟砚有多少斤两心知肚明。

他心里很是不屑,面上却毕恭毕敬地连说自己不敢坐,还凑过去问柳迟砚想了解什么,他可以逐项逐项仔细讲解讲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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