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鼓尚未敲完之际,宣明里的小宅外,便传来了剧烈的叩门声。

“谁人?快宵禁了还来登门!”

当第五福打开门扉就被人推攮而入,当先的是几名士卒的森森甲衣,紧随其后则是掾吏郭弘黑乎乎的獬豸冠。

等第五福哆哆嗦嗦带着众人来到厅堂时,第五伦正胡坐于煤炉前吃饭,看到他们却也没慌张,只咽下粟饭,起身笑道:“郭掾吏何事光临寒舍?”

郭弘神情肃穆:“前几日,功崇公王宗可曾赠了一幅画给郎官?”

王宗的画?第五伦想起来,是那幅“伯鱼让梨图”,这种事是瞒不住的:“确有此事。”

大冷天来做这种事,郭弘也是无奈,但上头安排的差事必须得办,叹息道:“还望郎官去将其取了,然后随吾等走一趟!”

第五伦故意想了想:“似是在阁楼上,诸位稍待,我去找找。”

这才放下碗箸,让第五福招待“客人”,郭弘却亲自跟着第五伦。

第五伦不动声色地问道:“郭掾吏,莫非是功崇公出了事?”

“无可奉告。”

看来没错。

第五伦道:“我当初去功崇公府时,只觉得功崇公为人外谦逊而内暴戾,所以拒绝其聘请,不去做什么公国守相,只没想到,竟这么快……”

郭弘没有回答,上阁楼时,狭窄的楼梯上,他目光死死盯着第五伦的后背,手扶在腰间剑柄上。

第五伦在前面心中千回百转,郭弘是文吏,但敢独自跟着他,肯定也有几分本领。要是亮出藏在怀中的刀削,忽然出手袭击郭弘遁逃,他大概有三成机会在甲士围堵中,逃出宣明里,但也可能被追兵一弩射翻。

接下来就更难了,想在宵禁中离开常安几乎不可能。再者,就算能侥幸潜逃藏匿,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若是王宗事败,那第八矫身为冼马恐已被捕,自己再一逃,临渠乡诸第必将遭受灭顶之灾。

第五伦推开房门,这儿是堆放杂物的屋子,摆设有些杂乱,而王宗的画就被他扔在这,第五伦翻出来交到郭弘手中时,上面已沾了些灰尘,皱巴巴的。

郭弘在点了灯烛的地方仔细审视画卷,摇头道:“这馈赠,第五郎官不甚爱护啊。”

“郭掾吏也看到了,我与王宗只是泛泛之交,他的赠誉,我可受不起,今日之事,还得为我做个见证。”

第五伦言语中不断试图与王宗切割,但看得出来,郭弘只是奉命办事,皇孙出事是大案,居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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