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打手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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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将我拖进教室时，我的下巴重重的撞在门框上，腮帮子差点脱臼。
她把我摁在座位上，然后坐在了我旁边。
我的嘴巴疼的要命，吐出一口血唾沫，里面有三颗牙齿。
不过我现在心中的恐惧要远远大于疼痛，扫视一圈，发现周围是灰蒙蒙，像是空气中漂浮了一层灰尘，房顶上的灯泡噼啪响着，好像随时可能炸掉。那些鬼学生正经危坐的坐在课桌上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。
我扭头看向坐在我旁边的那家伙。她穿着老土，绑着一条麻花辫，模样清秀。我注意到其他人的表情是平静的，平静到呆愣。而她却在瑟瑟发抖，一副很惊慌的样子。
我不敢出声，甚至不敢大声呼吸，像是丢进狼群里的一只小白兔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，唯恐被吃掉。
此时教室门被推开，一道人影走了进来。
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，他穿着中山装，带着圆框眼镜，手上拿着一把教尺。
他迈着夸张的步子在教室里走来走去，就好像是老师在检查有没有迟到的学生一样。
等他转到我旁边时，我赶紧低下了脑袋，只想把脑袋塞进裤裆里，生怕会被他发现我是跟他们不一样的种类。
幸好，他只是在我身边停了一下，就跳上了讲台。
他拿着戒尺在黑板上敲了敲，然后指了一位鬼学生。
那学生站起来，竟然摇头晃脑的背起了古文。他的声音很奇怪，明明是正常人的声音，但是其中又夹杂着一种类似野兽的低声呜咽声，好像一张嘴发出了两种声音，然后重叠在了一起。
“山一程，水一程，”
“身向榆关那畔行”
“夜深千帐灯……”
他背的应该是清代纳兰性德的一首词，这种词我记得在中学时学过。
在他背诵的同时，那位鬼老师就会跟着摇头晃脑，听得很仔细认真。
等他背完了，鬼老师示意他坐下，然后又随即挑选了一个。
被他点到的同学，无一例外都背诵了下来。
我感到一阵纳闷，这帮鬼学生果然都在这里，难道他们一直都在这栋教学楼里学习吗？
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，我突然感觉桌子抖了起来，我好奇的往旁边看去，发现这女鬼比之前抖的更厉害了。
“呜……呵……背不出来会打手心的，很疼的，很疼的……”
她又说话了，声音很轻，要仔细听才能听到。
背不出来会打手心？难道她就是在害怕这个吗？
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，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两声，心想女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，竟然还害怕打手心，想当初我上小学的时候屁股都快被老师揍出花了。
就在这时候，被鬼老师点到的那个鬼学生学生支支吾吾的背诵不出来了，他很紧张的抖了起来，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慢慢的浮现出一圈细小的红印，然后脑袋竟然沿着那圈红印从脖子上偏移了下来，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。
那颗脑袋好像球似的咕噜噜的滚了过来，最后碰到了我的脚才停下。那颗脑袋脸朝上，一双眼珠子茫然的转来转去。从断头处能清晰的看到各种血管与碎肉。我感觉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张嘴将今天一整天吃的哇哇的全吐了出来。
呕吐物被我吐在了那颗脑袋上，他的嘴巴还张着，舌头舔来舔去，将那些呕吐物全都舔进嘴里，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一样。我顿时又感到一阵反胃，但是肚子已经吐空了，只是干呕了几声。
那个没了脑袋的同学趴在地上找来找去，我看到他朝着我这边摸索而来，赶紧忍着恶心一脚将那颗脑袋给他踢了过去。
他摸到了脑袋，重新装在脖子上，然后返回到座位上继续瑟瑟发抖。呕吐物将他的头发打湿了，灌满了他的口鼻。
这时候鬼老师用力拍了下黑板，示意他上去。
他缩了缩脖子，迈着大步子跳到鬼老师面前，伸直了两只手。
我知道，这位鬼学生要受到打手心的惩罚。
可是接下来我却看到鬼老师放下手中的戒尺，他两只手抓住了鬼学生的一条胳膊，然后猛地一扯，竟然就这么将那条胳膊给扯了下来，鲜血从断臂出不要命的往外喷，足足喷出去了几米远，将墙壁都溅红。然后，鬼老师双手拿着那条胳膊，用力的抽打在鬼学生的那一只手心上。每用力的抽一下，那条断臂就会溅出血液和碎肉。
鬼学生呜呜的哭着，哭声断断续续。他的身子好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，身体也迅速萎蔫了下来，慢慢的成了一具只包了一层皮的骨架，两只眼球因为身体内的压强开始从眼眶凸出，最后啪嗒掉在了地上。
我感觉头皮一阵紧缩，原来这就是打手心……
这时候终于明白坐在我旁边的那只女鬼为什么这么害怕了！
鬼老师足足抽打了十几下才停下，他将那条断臂丢给鬼学生，挥手叫他回去。然后，鬼老师继续随机点名。
我害怕的要死，宁愿被小学老师打烂屁股也不想被鬼老师打手心。而且他点名完全是随即的，根本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。
我没办法，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睛不停的祈祷。
没过一会，我感觉有人用手戳了戳我，在这种情况下，我的神经高度紧张，顿时睁开了眼睛。
班级静了下来，没有人背课文，而是所有人都看向了我这里，戳我是旁边的那只女鬼，她见到我看她了，伸手指了指讲台的方向。
我心里一沉，不会这么倒霉吧……
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我一点点的扭过了脖子，果然就看到鬼老师拿着戒尺指着我。
我很想尖叫，很想大哭，但是我必须要忍着，必须跟这帮鬼学生表现的一样，否则我就会死掉。
幸好我背过那首词，而且还曾经用在写给初恋女朋友的情书上，所以还算熟悉。
我从座位上站起来，模仿着这些鬼学生的强调说话：
“山一程……”
后面的忘了……
我急的抓耳挠腮，把头发都揪下去几根。我刚刚还从心里默背了一遍的，可是现在全都忘了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鬼老师看到我这副样子，用力的拍了下黑板，示意我上去。
我当然是死都不肯上去了，回想起刚刚那位鬼同学被打手心的惨痛经历，我就心里一阵发毛。
鬼老师见我迟迟不肯上去，他生气的瞪大了眼睛，眼睛越瞪越大，最后眼角撕裂开，将整个眼白都露了出来。他拿着教尺朝我跳了过来。
我从来没有想到死亡会距离我如此近，正当我着急时，旁边那只女鬼拿胳膊肘顶了顶我，将原本压在课桌上的胳膊抬开了。我这才看到被她压到的地方刻了几行小字，仔细辨认正是鬼老师提问的那首词。
我飞快扫了几眼，然后赶紧一字不差的背了出来。
鬼老师停下了，他看了我几眼，点点头又回去了。
这也幸好他不是站在高高的讲台上，否则一定会注意到我往旁边偷看的。
经过我之后，鬼老师没有再提问，他在黑板上写了一首词后，拿着教尺就跳出去了，那应该是明晚要提问的作业。
我虚脱似的整个人都瘫倒在座位上，暗自庆幸终于躲过这一劫了，接下来就等着天亮逃出去了。
正当我这么想时，突然听到一阵桌椅翻动的咣当声，那些鬼学生竟然全都朝我走过来，将我包围的水泄不通,里三层外三层，那眼神阴森恐怖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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