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蒙蒙亮。

淮山才惊叫了声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
胸口起伏着,他反手抹了把后脖颈,湿漉漉的,全是汗。

在这深秋的夜里,他竟然叫噩梦惊出了这么多汗。

淮山爬下床,顾不上冷不冷的,提起桌上的茶壶,对着嘴咕噜咕噜喝。

那壶中本就只有一半水,他全喝了,尤觉不够,又不愿意去厨房,只能作罢。

重新躺倒,淮山满脑子都是那个梦。

黄通判跟疯了似的,一遍遍咒骂他,要跟他同归于尽。

那样子,实在有些唬人。

他揉了揉胸口,还记得梦里那个浑身发软、使不出劲儿来的滋味,知是梦,又醒不过来……

仿佛有什么压住了他……

是了!

婆子们把这种状况,叫做鬼压床!

想到这儿,淮山赶紧骂了两声“晦气”。

辗转反侧着又睡了会儿,到底不踏实,待外头有些人声动静了,他便起身了。

隔壁住的那户也起了,那家的婆子与淮山的老娘熟悉,算是半个姨,见他出来梳洗,不由眯着眼道:“你小子昨夜干什么了,脸色怎的这么差?”

淮山对着盆里的水照了照,看不太清,含糊回道:“没睡好,好像有人进我屋子骂我嘞。姨半夜没听见什么吧?”

“浑说什么呀,什么动静都没有,”那婆子笑了起来,“大半夜的,哪个不睡觉来骂你?你昨晚上吃醉了?能由着别人骂还不还嘴?”

“也是,”淮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扔了帕子,凑过去说了自己情况,“我浑身骨头都有些酸痛,是不是真叫鬼压床了?”

婆子忙不迭道:“就是!”

淮山的脸色越发难看了。

他今儿不当值,胡乱塞了两口早饭,就出门去了。

顺平伯府的院墙上,黑檀儿抬起了头,稳健着小跑了几步,跟了上去。

熙园中。

温宴眯着眼,在床上缓了好一阵。

闻了那药粉就是如此,青梅只能用来醒神,帕子挡不了全部,一旦沾床睡下,也是昏昏沉沉,手脚发软。

岁娘进来伺候,见温宴疲惫,只当是昨夜歇得太晚了。

她是个急性子,昨晚离开小巷后,就忙追问进展,想知道姑娘有没有撬开那淮山的嘴。

温宴却是卖了个关子,让她耐心等一日再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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