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上四年级时,比三年级还调皮,我和张天津、窦峰、我哥结成了铁对子,天天在一块疯玩,不是去踹人家墙头,就是踢人家大门,偶尔还跑去人家的麦场,在人家的麦囊垛上放一把大火。

那天,我们在教室里上课,听到“钉铃铃”的下课声后,老师还没有收拾完课本离开,我们几个已经跑了出去,在院子里乱蹿着。我们已经不满足于在新校院子里乱跑,偷偷跑到院子外面,溜到老校旧院,爬到一棵大树上玩。爬到几乎最高处,站在大树的枝杈上,向新校的院子里望,看亲爱的同学们如何在院子里规规矩矩地跳绳和弹玻璃球。

有的同学看到了我们,向我们欢呼起来。有些小女生惊恐地望着我们。正好有一个女老师经过那里,她感到纳闷,于是跟着抬头张望,我们几个慌忙隐在枝叶后面。同学们见势不好,低头继续跳起绳来。女老师许是眼神不好,张望了几下便走开了。我们躲在枝桠后相视而笑。

老师过去后,我们迅速从大树上溜下来,绕回到学校去。“钉铃铃”,上课的铃声响了。

后来,不知谁把我们爬树的事情告诉了张校长,他气势汹汹地找到了我们,狠狠地批评着,严令禁止我们再爬大树,说得我们就像不可救药的惯犯似的。我们心里不服,但的确不敢再明目张胆了。倘若让他抓住,我估计他会把我们的耳朵拧下来。或者,捏着我们的腮帮子打秋千,疼得我们龇牙咧嘴。

有一次,我记得张校长狠狠一脚踢在我的屁股上,把我踢趴在地。他骂我是个不可饶恕的小兔崽子,仅仅因为我上课时,偷偷将一只藏起来的粉笔头扔在前排的张天津脑袋上。

但张天津并不害怕张校长,因为他们之间似乎有亲戚关系,也不知是从哪论的,反正每年过年时,张天津的爸爸总要请张校长喝酒。我看见过,有时他甚至喝得口齿不清,走路跌到胡同边,倒在那里就睡着了。然后有人唤来家人,把他抬回家去。

所以,张校长从来不打张天津,只会拿我们撒气。我想,也许是我的爸爸没钱买酒,过年时从不会请张校长喝酒,没有把他喝到趴在胡同里睡着的原因吧。酒这个东西,虽然是穿肠毒药,却有无穷的诱惑力。

“钉铃铃”,一阵铃声响过,终于放学了。我们开开心心学完了一天的功课,满意地回家去。其实,对我来说,上不上学根本无关紧要,反正我也学不进去,上课老是走神,老师讲他的,我想我的,彼此毫不相干。父母在学习上对我无甚希望,我也不知道学习会有什么用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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