步惜欢在路尽头,没动。

暮青劫持着陈有良,在他十步外停住。

夜风西卷,男子精致的面具上落了霜白,烧破的华袖碎了月色,投落径旁树梢,若开了万树雪梨花。

月色斜照,少年在人后露出半张面容,亦覆了霜雪。长影落在石径后,夜风卷不动,坚毅如石。

两人相望,中间隔着人质、刀光。

沉默的较量,最终在刀光血色里破开,人质颈旁有血线缓起,寸许。

她说到做到,不按她的吩咐,一次开一寸!

血气在草叶清香的风里颇淡,却凉了男子的眸。他开口,融几分漫不经心,“方才你说提取足迹,真有其事?”

自己人被劫,脖子上被开一刀,他却问一句不相干的,若非太关心凶手是谁,便是铁石心肠。人后,少年的半副面容也坚如铁石,半晌,他答:“有。”

话音落,刀光缓起,寸许再添寸许。

男子瞧见那刀光那血痕,却似未见,只问:“不是石灰,那是何物?”

“石膏。”少年答得痛快,刀划得也痛快。

刀口已有三寸,血染了皮肉衣襟,男子的目光却只落在少年脸上。半晌,他唇边噙起一笑,无双风华染了自嘲。随后见他往径旁一退,树下一坐,懒支下颌,淡望少年,“走吧。”

两个字,如此轻易,实叫人意想不到。

少年却未怔愣,只目光在男子支着下颌的手上扫过,半边面容避在人后,却遮不住那眸底星子般清明。

“走!”她沉声一喝,一推前方腿脚僵硬的人质,两人出了小径,十数步便被雾色遮了身影。

魏卓之走来树下,摇扇望远,浅笑不语,不见惊讶。树下,步惜欢盘膝坐了会儿,估摸着人出了刺史府才起身拂袖,往刺史府后院阁楼而去。雾色也渐遮了他的身形,只随风送来一道清音。

“看着点儿,别让她真把人杀了。”

魏卓之笑意渐浓,仰头望月,只见月色下树梢石后掠过十数道黑影,齐往刺史府外而去。

原来,她本无胜算,只是他放她走。

汴河城坐落于汴江沿岸,汴江贯通南北,支流脉络颇广,曲水河是其中一支。

江南如画,河也柔美。夜色更深,薄雾如带,河面飘起层脂粉香,随风送来侬歌幽幽。歌声送来岸边,掩了岸边垂柳树下一声寒语,“我爹可是你毒死的?”

垂柳枝条细密,夜浓时分几乎看不见树下有人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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