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说，从那里来，还是要回到那里去？”
“是的，我已去过民政局。听他们说，这次复员回来，我县参战过的人不在少数。上面没有政策说要安排，因此只能先回大队务农。如果以后政策下来了，有指标了，他们会优先考虑的。”
戴妍的心里不禁漫上一股深深的悲哀，不无讥讽地说：“你相信他们说的话吗？”
“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无，有希望真比没希望好。”
“你真傻，人家分明是在敷衍你，你倒好，把那些屁话当圣旨，当救命稻草了。等到你去乡下上了户口，谁还会理你啊！”
也许戴妍说得没错，事情明摆着就是这样，但对他来说，又有什么办法？他只能随波逐流。
由于心中难过，戴妍失态地不无愤懑地说：“那些当权者太可恶了！国家有难了，他们就想到了你们，让你们去冲锋陷阵，替他们去卖命，去当炮灰，一旦平安无事，就不管死活，一脚把你们踢开。公理何在？良心何在？”
顾明波经受过战争，那种血与火生与死的考验已使他变得冷静成熟起来，不再像以前那么肤浅、浮躁，他把一切都看得很淡。虽然没有提干他有过失望，虽然回来后他又将去农村务农，但他想，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，那些负伤致残的战友，这些都微不足道，算不了什么。自己毕竟还活着，比他们幸运多了。
个人尚且有那么多困难，何况这么大的一个国家，国家一定有国家的难处。自己从小热爱祖国，为保卫祖国去冲锋陷阵，本就无所企求，本是义不容辞，绝不能因为自己参加过战争，就要挟国家必须对自己的将来和前程负责，这决不是他和战友们参战的初衷。风流韵事3
“不能这么说，当兵就为了保卫祖国，随时准备打仗，参加战争，本是件很平常的事。”想到这，顾明波连忙劝慰戴妍。
“你思想好，心胸坦『荡』，我不说什么，但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，现在你就站在悬崖边上，面临着后无退路，前无去路的境地。谁能可怜你？谁能同情你？又有谁能向你伸出援手？”
这是事实，顾明波不禁沉默下来。
“我不明白，你在老部队好好的，怎么会去前线？”
“我写了请战书。”
“你真傻，傻到了极点。你是提干对象，而且还拥有了我，你完全该知足该珍惜了。居然还写什么请战书，你简直不可理喻。”
如果早知道是去军工队，如果早知道战争才打一个月，如果早知道战争一结束，他就得脱下军装，打死他也不会写什么血书。然而，人没有先知先明，过去了的事，就像泼出去的水，无法再恢复。如果能让他重新选择一次，他无疑会跟戴妍、唐萍以及小吴他们的想法一样，不会去凑这个热闹。
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起来。
“你们接着聊，我炒菜去。”白鸽望了望若有所思的顾明波和失神落魄的戴妍，借口去厨房，便知趣地离开了他们。
“以后，你考虑过没有，到底该怎么办？”沉默了一会，戴妍问。
“你知道，我家没有背景，指望家里能给我帮助，这是不切合实际的。好在如今我有你，这些事只能靠你想办法了。这次我来，就是想跟你商量，看能不能在城里替我找个临时工？”
“说的轻巧，临时工也是工作，你，一个农村户口的，有那么好找吗？”戴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。
“实在不行，就只有回大队务农。”顾明波轻描淡写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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